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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龚琳娜

中国网 | 时间: 2012-05-21  | 文章来源: 中国网

持续12周的伦敦文化节将于6月21日开始,到9月9日,吸引了25000多名来自全球204个参赛国的艺术家。近日,英国公布了此次文化节的具体安排:据伦敦文化节总负责人露丝·梅琴齐介绍,文化节上有很多中国元素,以一首《忐忑》红遍网络的歌手龚琳娜将于7月21和22日在伦敦搭起的“亚洲舞台”举办专场音乐会,她也是此次文化节上惟一一位举办专场音乐会的中国歌手。对话龚琳娜,她将如何准备这次演出?

问:您这次去伦敦,打算唱什么歌?

龚琳娜:这次去伦敦就是我的“自由鸟”音乐会,是一个专场,大概60分钟。

问:跟内地的演出相比,会做一些调整吗?

龚琳娜:会有一些小的变化,而且我会邀请一个香港的打击乐手和台湾的演奏家一起合作。因为这场音乐会代表的是中国大陆、香港、台湾。这个音乐节是在奥运会之前的一个星期,把全世界参加奥运会的主题国家都邀请去演出,而且大部分音乐家都是在欧洲很有知名度,在他们本国也很受观众喜欢、具有代表性。

问:您是怎样获得这样一个演出机会的?

龚琳娜:这个音乐节组委会的人知道我,因为我在法国、德国、瑞士都参加过很多音乐节,都是专场。而且他们觉得我的音乐里有很中国特色的,也有现代的,可能觉得我能代表当下中国的多元声音吧。

问:这次在伦敦也会演出《忐忑》吗?

龚琳娜:当然,《忐忑》是我音乐会里的一首曲目,当时老锣写《忐忑》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全场在这个时候high起来、爽起来的一首歌。而《忐忑》这个名也是我后面给的,不是老锣为《忐忑》而忐忑,他就是写了一个谱子给我,然后他说你给这个歌取个名。我一唱就觉得这个歌特别绕,觉得它非常符合“忐忑”两个字,所以我取了这个名字。

问:很多人最初接触到这首歌,其实抱有一种恶搞的态度。

龚琳娜:我没有这样觉得,我觉得他们在玩这首歌。比如我听说十个人去卡拉OK,十个人都会一人点一遍,但他们每个人唱的时候都会是自己,虽然他们在学习我的表情,或我的声音。他找到自己的同时,别人还笑他,他给别人带来快乐,所以它提供一个平台让大家一起来唱,一起来玩,一起来爽,多有趣。

问:这首歌大家称它为“神曲”,这个词在网络语境并非一个完全的褒义词,您怎么理解“神曲”这个称呼?

龚琳娜:我觉得大家的想象力很丰富,而且能一针见血,我没有去想它是好还是不好,我只是觉得,就让观众自己去评价。

问:在一些网友的心里,会认为这首歌只是一首质量并不高的网络歌曲,觉得您也只是一个网络红人而已。对这样的偏见您怎么看?

龚琳娜:我在国外生活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很多西方人对中国的偏见,对中国的政治文化,对中国的音乐。因为不了解,所以有偏见。但我自己唱歌,我就是一个自由的灵魂,我不在意别人有偏见,因为我在这里面只是一个传递者,我要传达的是音乐内容。如果《忐忑》带给你很爽的感觉,让你的垃圾排出去了,我觉得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喜不喜欢我觉得不重要,因为我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我只需要传递一种力量,一种正能量。

问:您并不介意别人以各种方式翻唱它?

龚琳娜:对呀,如果有那么多人喜欢,而且《忐忑》那么难,如果有人真的能把《忐忑》唱下来,对他的音准、节奏还有精气神儿都有好处。我有一天看到一个健康报纸上说,唱《忐忑》会让大家健康(笑),这就是音乐。我一直希望做健康的音乐。我在湖南卫视参加节目,有一次元宵喜乐会,那些老人唱《忐忑》,他们在后台就给我唱,他们扑面而来的那种气场吓我一跳,我没有想到老人身上还那么的有朝气,谁说老人就是无聊的生活?他们也可以创新。所以我看到这首歌给他们带来这种力量,它是不是健康的呢?

问: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突然在2010年就火了?

龚琳娜: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吧,它到那个点了。 2000年,我和老锣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已经把名利抛开。那时候我放弃了国内的很多机会,我甚至把自己的工作也辞了,跟他一起去德国。当时去德国,因为在国内还没有我们的机会。如果我在国内想做新音乐,还没有舞台,当时音乐厅也特别少。不像现在各个地方大剧院都修起来了。当时我真的是有点破釜沉舟。 2010年《忐忑》的火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没有想到这个歌可能会火,我更没有想到这个歌会那么多人愿意唱,因为这个歌确实特别难,我在练的当中也练了非常久,所以怎么可能会流行?

问:您去德国之前在国内是做什么工作?

龚琳娜:在中央民族乐团,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在那里,而且当时是国家二级演员,也得了奖,是歌队的副队长。就是说机遇应该很好,团里对我也非常好,还是很好的工作吧。但为了要创新,我不能脚踩两只船吧(笑),我必须要坚守一个方向重新开始。

问:当时国内的音乐生态是怎样的?为何说没有您的舞台?

龚琳娜:谁会邀请我去做新作品?那个时候都要求你唱的跟大家一样。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舞台就多多了,真的是有剧场给你演,有人愿意邀请你。那个时候在中国唱歌,基本上现在也是,就是去参加一个晚会,只唱一首歌,或者顶多唱两首歌,就几分钟。可是我做一个新音乐,我要唱的不是一两首歌,我要做很多作品,我要做专场。在国内搞专场的机会非常非常少,大部分歌手自己搞专场还要自己贴钱。

问: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没有放弃这份工作,现在会唱哪种音乐?

龚琳娜:我很难想象,但基本上按照别人都给你设定好的路。你在团里一步步唱,从二级演员唱到一级演员,也就这样吧,每天唱差不多一样的。但我觉得生命要有新鲜的东西,要刺激我,要有激发我热情的东西。如果每天就是重复做一件事,而且不用动脑子,就像一个木偶。我被别人安排:你今天穿什么,唱什么,应该什么表情,该什么声音……都是被人设定和安排的,那我就会觉得我的生命很无聊,这样活下去特别没劲,我不愿意只做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问:但是会有名利,也比较轻松。

龚琳娜:对,但是别人给你安排好的路,我就能看到20年后的样子。而另外一条路,我啥也看不见,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我至少知道它有希望,我能在那个路上创新,有意思,那我宁愿选那条路。

问:您在博客上写,2000年的青歌赛后,您发现自己唱了很多毫无生命力的歌。这些歌具体是指哪些?

龚琳娜:就是各种晚会歌曲呀,这个地方很美呀,我们天天都过得很快乐,就是不痛不痒吧。这样的作品目的性太强,所以它绝对不能触动一个歌者的心灵。我唱这些歌我自己都不会感动,那我怎么能有自信去把这种歌传递给观众呢?

问:您后来唱的那些歌,跟这些毫无生命力的歌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龚琳娜:我后来唱的歌基本上都是老锣创作的,我觉得一个音乐家,一个作曲家他必须得特别纯,特别干净,他能心动,所以他写出那样的音乐。这个作品是很干净的,作曲家没有任何功利心。

问:普通听众其实分不太清民歌和那些晚会歌曲。

龚琳娜:晚会歌并不是民歌,民歌是劳动人民唱的歌,比如劳动的时候,我就说“嘿哟、嘿哟”,就唱劳动号子,因为喊号子是为了让我工作起来不辛苦,给力。像陕北的民歌,信天游,因为那里都是那种黄土高坡,比较秃,那个坡比较高,你站在上面喊,唱出来对面的人才会听得见。像很多爱情歌,比如《吹木叶》,轻轻地唱,是为了唱完吸引你来爱我。所有的民歌都是在民间生活中产生的,不是人作曲的。但是晚会歌一点儿都不是的,晚会歌是服务于那个晚会主题的,所以它怎么会是民歌呢?

问:但也会自称自己是民族歌曲。

龚琳娜:七十年代的时候开始建立音乐学院,如何把中国的民歌归顺、统一,所以就创造出一种民族唱法。可是中国有这么多地域、这么多民族,怎么把戏曲的唱法、民间的唱法和西洋的唱法结合,所以主要还是以西洋的理论为基础,加戏曲的元素在里面,变成了民族唱法。

问:但是现在提到民歌,想到的还是春晚上演唱的那种,比如宋祖英演唱的歌曲。

龚琳娜:对,我觉得她们更多是这个时代的。是音乐学院培养的民族唱法这个系统里出来的,但民歌更多的是原生态,在山里的。

问:您现在做的其实跟她们是很不一样的?

龚琳娜:我现在就是想把原生态的根挖出来,我一定要保持原生态的精神,它一定是很真挚,很淳朴的,不是做作的,不是架在那儿,这是我现在要做的。同时我不是唱民歌的,我要创新,所以是艺术歌曲。

问:那种晚会歌曲,相对来说就比较做作?

龚琳娜: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如果你要达到某一种目的,你就会按照那样的游戏规则走。我们做这个音乐的目的是为了动人心,不是为了某一种宣传,或者名利的目的,这是不一样的。

问:我看您博客有一段经历我印象很深。您参加第九届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时,自己门牙中间有一丝缝。您为了上电视美观,就把门牙拔了?

龚琳娜:因为那个时候,我认为漂亮就是高鼻子、大眼睛、脸盘要瘦,这样上镜好看。那个时候我们认为的漂亮都是一样的,所以很多人要去做各种各样的美容和整形,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电视上很多人都长得一样(笑),因为整完了都一样。后来我开始回归自己、回归自然的时候,发现大自然里所有的一切是有一种自然规律的。我现在发现一个人的美不是在于你的鼻子、眼睛,你的脸盘,是在于你的心——你的心是不是干净的,是不是对所有的事都是有热情的,是不是健康的,散发出来的那种光彩就会让你变得美丽、可爱。所以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很傻,因为我伤害了自己。比如说这两颗大门牙,它是最真实的自己的,也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宁愿为了那种表面的美,去伤害自己的身体。

问:当时您非常重视这样一个比赛。

龚琳娜:对呀,很重视,我也成功了,那个比赛我得了第二名,因为那是通往名利的必经之路。而现在我之所以可以快乐的唱歌,是因为我没有想要通往这个,我唱歌,就是为了我自己要快乐,我喜欢。同时我可以把喜欢和快乐传递给观众。

问:除了民歌之外,您平时还会听什么音乐?

龚琳娜:我之前还参加了二手玫瑰的演唱会,我觉得他们非常有中国特色。现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什么音乐,模仿的痕迹太重了。当然摇滚音乐的形式是从西方来的,现在大部分的音乐学院都很看重西洋乐器,这不是坏事,这个可以学。但我觉得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要丢掉自己的特色,所以“二手玫瑰”这支乐队一直都保持他们的东北风格,无论是唱腔还是表演风格。我觉得艺术圈应该更开,不要说你是搞摇滚的,跟我没关系,我是严肃音乐,你们摇滚就这样,流行音乐太商业,管它是什么呢?我觉得应该打开。

问:您现在也越来越出名了,也有很多商业演出,这跟您所追求的艺术性会有冲突的时候吗?

龚琳娜:良性循环,你必须要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然后才会有更大的平台,我如果有更多的财富、金钱,我才可以把“大白嗓”(指“大白嗓”合唱团)都养活,所以我商业必须成功,如果我商业不成功的话,我就死掉了,我要死掉个人的无所谓,我自己唱歌还是快乐,我说的死掉,但是好的音乐,中国的音乐,健康的部分就会小了。

问:但会不会有些商业演出要求您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龚琳娜:现在我还是上晚会呀,我不排斥晚会,但我每次上晚会的时候,我做好的音乐,我还是用乐队现场唱,我还是唱我自己喜欢的歌,我还是用这些力量影响观众,它不矛盾。当然,如果要求我是商业第一,比如现在您必须说这个东西好,但是我并不认为这个东西好,我要做假,那就不做了,可能您给我很多钱,我也不做。

问:您要坚持这个原则。

龚琳娜:对,因为我绝不做假的。当商业和艺术产生这样的矛盾的时候,我就不做商业了。但如果商业它会帮助您发展,那我为什么不做?

问:绝不做假的是您的底线?

龚琳娜:对,绝不做假的,不说假话,不做假的,这是我的底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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