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范徐丽泰

3月8日，正值第103个国际劳动妇女节之际，香港特区全国人大代表范徐丽泰女士接受了网易2013年全国两会特别报道的采访，在谈到最近备受关注的奶粉限带令的问题时，她表示个人也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无论是双非孕妇问题还是奶粉购买问题，她相信港府都是出于对港地妇女儿童权益的保护。她坦承港府在出台奶粉限带令的时候没有过多考虑到内地同胞的感情，但她相信将来这个敏感度一定会提高。

问：我们知道去年香港和内地出现了类似双非孕妇、“蝗虫”等这样一些不愉快的事件，最近港府又出台了奶粉的限带令，您是否觉得限制令的出台使两地比较缓和的关系又进入比较恶化的趋势？

范徐丽泰：我想首先要说一个，就是两地密切的合作，这其实是一个主体，而这个主体的发展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所以不能够因为一些什么事情，就令我们的合作受到阻碍。可是我们也要去解决那些事情，比如说什么蝗虫之流，实际上是一种情绪性的反映，因为北京有人说我们香港人都是狗，香港的年轻人、网民就忍不住了， 就说内地人是蝗虫，其实两个都不对。而内地朋友也好，香港人也好，不需要为这个事情操心，因为我们始终都是人，你说我是什么，我还是个人，你就去说吧，理睬你都是多余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双非生子，以及现在奶粉的问题，实际上就是香港人本来有的一些措施，因为内地太多孕妇来，所以弄得香港的孕妇找不到医院的床位生孩子，所以他们非常担心，就造成一个问题。可是双非的孩子能够在香港有居留权，这个问题是我们香港自己制造出来的，是我们终审法院的判决，所以现在特区政府正在循着法治的方向 想去解决这个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说到奶粉的问题，这是现在很热的一个问题，也是因为太多内地人来买奶粉了，香港的妈妈买不到奶粉给她的婴儿，所以非常担心。政府当然他有责任要 解决本地人的一些困难，他们主要有两方面的措施，第一方面是跟奶粉的批发商商讨，让这些香港的妈妈可以在网上预定奶粉，就保障了她的孩子的奶粉。另外一个，这次特区政府很迅速的在附属法律里边加了奶粉这一条限制令进去，只允许带两罐奶粉，要不然查到就会受到处罚。可是这条条例根本不是为奶粉而设的，里边包含很多商品，所以它最高的刑罚就是罚款50万、监禁两年。内地人一看，当然就觉得匪夷所思，觉得怎么带了奶粉就要坐牢呢？

问：那限带的禁令是否一定是必要的呢？

范徐丽泰：我坦率地说， 我自己也不能够赞成这样的做法。可是，我也想说，应该这种情况，在一般人身上，就是超带了也不会发生的，因为你要他去坐牢，这个必须要经过法院的审判，法院当然也会酌情做出他们的裁决。最重要的就是，如果我们香港那边可以保障我们自己的妈妈买到奶粉的话，那我就觉得这条条例本身就值得再三考虑，可能就不一 定需要了。政府的出发点是保障自己的市民应有的权利，你能够保障了，那为什么不让人家来买奶粉呢？

其实内地人来买奶粉，一方面我们很理解，内地的一部分父母，他很担心自己的孩子吃的奶粉可能不安全，这个我们是理解的。第二，你到香港来买东西，我们是欢迎 的，怎么会不愿意你们来买东西呢。所以只要大家用一个比较客观的，理性的看法，这个问题本身不是个大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问：类似的限制范围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因为据了解，2月份的时候，因为有很多的内地人士涌入香港去接种疫苗，导致香港的水痘疫苗要断货三个月，香港人对此又有一些不满。

范徐丽泰：我个人的想法是，可以不限制的就不要限制，而且你限制了之后，也不能说对我们香港这个自由港的声望说没有影响。我相信这次事情之后，将来我们特区政府对这些事情的敏感性会提高很多的。

问：香港一直以来都是自由港这样的身份，如果这种限制令比较多的话，会不会有违这样的精神？

范徐丽泰：有没有违这个精神，其实限制令本身在那里很久了，那些商品都是国际上大家认同的，其实主要就是不要运大量的商品而不报关，这个就是不对的。奶粉这个东西，他用这一条条例，既然已经用了，我也就不多做评论了，可是我希望问题解决之后，就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超带的就应该拿出来。其实像很多的日 用品，政府都要很小心的看着它的供求量。我觉得食品、奶粉这些东西，应该在内地也做一些工作，就是怎么建立起内地父母对这些奶制品的信心、信任，这有一个过程，今天我在会上我也提了三个建议，希望我们国家可以考虑，希望能够对我们的产品也有一点信任。

问：现在有网民认为“限奶令”的出台是香港人不够爱国的表现，对这种意见您怎么看？

范徐丽泰：首先这跟爱国完全扯不到一起，没有关系。香港人很多都是很爱国的，可是爱国的并不表示我的孩子要饿肚子，因为我买不到奶粉，因为其它的地方的人来买了我的奶粉。所以不管你是内地人来买的奶粉，或者你是亚洲其它国家的人来买奶粉，如果造成这个情况，我们还是要协助我们那些妈妈们，能够安心的让她的婴 儿吃上奶粉，这个跟爱国完全没关系。

也不是针对内地人的，只是忽然之间发生的，我们的政府由于社会压力比较大，所以他是很心急，立马要采取行动，所以就采取了这个行动。我是这个想法，我估计他当时没有考虑到我们内地同胞的感情，将来这个敏感度我相信一定会增加的。

问：北京近阶段雾霾天气比较严重，PM2.5超标严重，和香港比较湿润的空气相比，您还适应吗？

范徐丽泰：其实我来北京到现在都已经两个多礼拜了，因为我一早就过来开常委会。我是在屋子里的时间比较多，但我相信如果常常在外面的街道上走，可能受影响就会比较大，呼吸系统会敏感等等。我相信北京的老百姓会觉得很不舒服了。

问：香港是否也有过一个从空气污染到现在空气非常好的过程？当时香港政府采取了一些什么样的措施去改善？

范徐丽泰：其实到今天为止，香港的市民对于空气的素质还不是太满意的，污染的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不过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因为以前曾经有过一度我们不大看见太阳，整天都是雾霾。后来政府就下了决心，主要就是将我们所有的汽车都变成了使用低硫汽油的。你买的车如果是比较环保的，政府会给你进行补贴。

最近我们的政府宣布，用1亿港元来帮助那些营业车换车，换成欧四的水平。因为一个城市里边，空气的污染有很大程度上都是汽车尾气排放，如果你用的油不干净，那个废气当时不干净。这方面，我相信北京市政府也会在这方面考虑。

问：刚才您提到说港府将用1亿来进行空气的治理和尾气排放，政府花这么多钱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范徐丽泰：对于花这1亿 来协助营业汽车换车，你知道营业车的司机不是有钱人，你让他换车，他哪里有钱换，可是市民的确是觉得，营业汽车排出来的气污染空气比较严重，所以政府这个做法，没有什么市民反对。运输界的营业汽车的车主当然也是很欢迎的，因为你强迫他们去换，他们不一定有这个钱，现在有这个资助，至少将他们的负担减轻一 点，所以我想这是一个德政，大家都欢迎的。

问：市民还是很支持这个政策？

范徐丽泰：市民是支持的，因为你要看远一点，近的就是我呼吸了一些污染的空气，对我不好；看远一点，就是政府在医疗方面的支出，在将来是更大的，就不如防患于未然。

问：今年再来北京参加两会，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范徐丽泰：我觉得这一次全国两会很多繁文缛节都已经没有了，大家是比较直接的、实事求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问：去年您说到，新一届特区政府的行政长官跟治港班子要在经济上、民生上和政治发展上都会面临挑战，并且同时这三个方面是迫切要解决的问题，这一年过去了，您觉得现在的效果如何？

范 徐丽泰：我觉得在经济上，我们特区政府面对的问题虽然有，可是还是可以慢慢解决的。民生的问题，大家很心急，希望他做，我们的特区政府也做了一些事情，比如正确老人家的老年津贴。可是有的事情也的确不是这么快可以做得到的，比如说房价贵的问题，这就是因为土地的供应不够。土地的供应不是立刻可以有的，你要 有土地，从生地成为熟地，成了熟地才能够拿出去给人家造房子，所以这个要有一个过程，特区政府也在努力。在政治上，最主要就是双普选的问题，这个问题现在政府还没有任何的举动。（采访整理/和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