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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各位网友大家好！中国访谈，世界对话。欢迎您的收看。近日，习近平总书记深入湖北、湖南，实地考察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实施情况，并在武汉主持召开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发表重要讲话。他强调，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是党中央做出的重大决策，是关系国家发展全局的重大战略。此次座谈会传递出了哪些重要信号？做出了哪些重大部署？本期中国网《中国访谈》我们特邀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罗来军为您解答。
罗院长您好，感谢您做客中国访谈。
罗来军：中国网的网友大家好。
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罗来军接受中国网《中国访谈》专访。（杨楠/摄影）
中国网：201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明确提出要在全国重点实施“长江经济带”等三大经济发展战略。2016年1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召开了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到这个月26日刚刚在武汉召开的这次深入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在短短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就召开了两次关于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会议，这体现了国家怎样的考虑和战略安排？
罗来军：习近平总书记过去两年多时间内，两次召开关于长江经济带的座谈会，充分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本人，以及中央对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高度重视。
为什么对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这么高度重视呢？我想可以概括四个“最”：就经济地带而言，长江经济带是人口聚集最多，经济体量最大，生态资源最丰富，发展潜力最强。作为整体来看，具有这四个“最”特征的经济地带，它的战略位置就非常重要。
从2016年重庆市召开的座谈会，到这个月在湖北召开的座谈会，一以贯之，体现了中央对长江经济带如何发展、如何建设，提出了重大战略的设计与规划。这两个座谈会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能够看出长江经济带有三大发展方向。
第一，生态文明建设。因为长江经济带刚才我讲了，它的生态资源在中国是最为丰富的，中央也希望在长江经济带对国家的生态文明建设做出重大的突破。
第二，绿色发展。大家都知道经过改革开放40周年，我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但同时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环境遭受到一定的影响。绿色发展是未来的一个重要的方向，而长江经济带有它独到的条件和优势，中央和国家在强调绿色发展方面可以做一个重大的突破。
第三，区域协调发展。长江经济带覆盖了11个省市，有上海这样非常发达的经济地区，也有像中西部经济比较欠发达的地区。作为一个完整的经济地带，如何把这个区域内部协调起来，对我国发展来讲是一篇大文章。
中国网：长江经济带在我国人口、GDP中都占到了高达40%的比重，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目前长江经济带战略实施情况如何，还存在哪些问题和挑战呢？
罗来军：长江经济带战略实施以来，尤其后来我们有了长江发展的规划建议，它的正面的效果和成效还是非常显著的。我们可以简单看一个方面，比如污染问题。在长江沿线，包括附近地区最近几年确实有很多污染比较严重的企业开始搬离，搬离之后留下来的地方进行了很好的绿化。还有一些企业就开始在技术上进行升级，就是减少污染的排放。这是环保污染治理这块。
再看长江经济带地区的经济增长，刚才提到GDP的总量，以及产业发展的水平都是逐步提升的，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在改进，包括扶贫地区，据我了解长江上游的扶贫效果都是非常明显的。当我们看到取得的重大成就的同时，我们也不能低估还依然存在着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进行梳理。
第一，长江这么一个区域它的经济效率相对还是偏低的，而且资源的利用率也是较低。我们在未来还应该进一步提升。
第二，污染治理。我们虽然有一定的成效，但是污染的总体形势还不能低估。长江有一个问题叫“重化工围江”，长江沿线一些化工企业、传统企业污水的排放、废弃物的排放和堆砌还仍然比较严重，也包括土壤（污染）这方面的（问题）。
第三，生态系统还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退化。因为长江经济带无论是树林、竹林、绿地都是很大的区域，还存在着一定程度的乱开采，非法的采集、采伐。这些问题我们在未来还应该格外给予重视。
中国网：长江是我国第一大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习近平总书记再次强调，要把修复长江生态环境摆在压倒性位置，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如何理解在长江经济带发展中划定的这条生态保护红线？
罗来军：这次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来的生态红线，我觉得它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而且这个红线和2016年在重庆召开的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是连贯在一起的。可能很多专家，包括政策部门都认识到了，2016年在重庆召开的主题是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座谈会，那么本月是深入推动，加了“深入”二字，实际这两个座谈会是让习近平总书记关于长江经济带的重要指示更完整了。
那么怎么来理解这个问题呢？在重庆召开座谈会的时候，习近平总书记特别提出来，要“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这次湖北之行，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一个禁区，就是生态在长江经济带发展是一个禁区。所谓立个规矩，开发可以，但不能破坏生态。
这两次座谈会，习近平总书记把长江经济带发展的重要战略说透了。第一次（座谈会）之后一些专家还有疑问，我们是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我们还要不要开发，还要不要发展，开发和发展的度在哪里。这次习近平总书记就把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的关系给彻底地、精准地说清楚了。
我对它进行了一个归纳或者概括，体现在四个层次上：第一个，我们要保护、修复和建设长江生态。这就是所谓的生态优先。第二个，在生态优先的前提下，我们要谋取绿色发展，这个发展不能破坏生态，不能破坏环境。
中国网：这是一个前提条件。
罗来军：第一个是生态前提，第二个就是生态的前提下绿色发展，绿色发展不能破坏生态。第三个，我们还要实现发展反过来能够推动生态建设。第四个，我们的生态建设和绿色发展要倒逼产业转型升级，要倒逼我们的科技进步。而且第四个层面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在这次考察时特地提出来的。如果我们对传统的产业不进行转型升级，不进行科技进步的话，我们可能就实现不了绿色发展，也做不好生态建设。
这四个层次就能够把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清晰勾勒出来，可以归纳一点，就是把生态和发展，绿色和繁荣统一起来，协调起来。
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罗来军做客《中国访谈》，解读长江经济带发展战略。（杨楠/摄影）
中国网：通过您这四个层次的解读，我们也非常清楚地了解了习近平总书记对长江经济带发展统领的思想，就是我们要在保护中发展，在发展中保护，不能再把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割裂开来，两者要有机融合。“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这短短10个字也体现了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就像您刚才所说的，要实现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相互促进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还提到，要扎实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推动长江经济带发展动力转换，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长江经济带培育新动能将会以哪些产业作为突破方向和发展重点？还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创新？
罗来军：我觉得长江经济带在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方面它是大有可为的，为什么呢？因为它有丰富的生态资源和环境的优势。刚才前面也讲到，虽然它存在着污染比较严重的问题，但是它自然资源的优势依然很明显。
要讲未来的突破方向，它的三产都有突破方向。我们知道第一产业是农业，第二产业是工业，第三产业是服务业，关键看这三个产业怎么定位。
对于长江经济带我还真是做过一些深入的研究，还做了一个高度的概括。应该说突破的一个方向就是（发展）生态农业、绿色工业和清洁服务业。这怎么来理解呢？
在农业，我们有更高的生态上的要求，农业可能与农作物的生长有关，比如我们利用农业加强长江经济带的植物的生长，比如树木的培育、农作物的培育。我们发展农业的时候使森林的覆盖率、植被的覆盖率和土壤的保护可以更加强大起来，所以这个农业带有生态。
在工业，考虑到生态的重要性和特殊性，一定要控制污染工业，要发展没有污染的（工业），当然污染程度低和容易防控的也可以。这样体现出绿色工业的特征来。
在服务业，未来长江经济带发展的空间非常大，它有很多时代性的机遇。除了我们刚才讲的自然机遇、区位机遇的优势，还有时代机遇的优势，比如 “一带一路”倡议下，我们国家又特别强调内陆的开放，长江经济带可以把海上开放优势和内陆开放优势立体地整合起来，可以发展一些服务业。服务业最大的特征是绿色、环保，可以加强长江经济带国内外的贸易港的建设，（发展）国内外的物流、金融等方面，这样在清洁的服务业上进行一些突破。
大的来看，现代化经济体系三产都可以突破，那么如何实现突破呢？刚才提到要进行一些创新，我觉得还有些问题需要我们去重视。
第一，首先还是思想认识方面。比如对于长江经济带，我们要生态优先，我们要绿色发展，大家一定要转变过去固有的发展理念和思维，比如不能过多地看重GDP，不能再经济指标挂帅。比如我们要把生态的考核给加进去，这个地方的市场机制的建设、开放程度的推进，把这些都充分考虑进去。
中国网：这点非常重要，可以说是一个导向的问题。
罗来军：对，这是一个导向，思想认识还要进一步深化。
第二，在体制机制方面。无论是从中央层面，还是各个省市，要进一步放松不必要的一些管制，提升市场的一些活力，让民营企业能够有更好的空间。
中国网：提升市场活力。
罗来军：对，提升市场活力。当前中国的改革，长江经济带可以做一些重点的突破。
第三，如果一个地区认识也到位了，体制机制也到位了，但经济的发展、竞争力的提升并不是天然地就起来了。我们还要逐渐培育我们经济建设的能力和水平，这可能就牵扯到很多，比如说管理，管理素质、管理水平，科技进步，科技研发，还有一些重要的产业。比如说管理水平，有人就说管理也许是我们最大的短板。长江经济带我们要进行突破、进行发展的话，可能我们就要加强各种管理能力、科技水平、产业培育的建设，在这些方面有所作为。
中国网：这些可以说是一些软性的指标。您刚才说的思想认识、体制机制等等方面，这也是我们下一步发展中需要注意和有创新空间的地方了。这次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也提到了要以长江经济带的发展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在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在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阶段，长江经济带将发挥怎样的作用？是否能够提供一些具体经验？
罗来军：长江经济带在国家推进高质量发展上应该做出它较大的贡献，为什么这么讲呢？进入新时代以来，我们的增长模式在转变，我们要由注重增长速度转向高质量的发展。高质量的发展从经济地带而言，长江经济带有它资源的优势、区位的优势，还有其它的一些综合的优势。那么这样一来对全国的经济体而言，推进高质量发展方面可能更容易更快一点。
我可以讲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四川宜宾市，今年2月份习近平总书记对四川做了一次考察，提出了蜀南竹海。宜宾市就利用蜀南竹海在高质量发展做了较好的设计和部署。它是怎么发展呢？就是发展竹产业和旅游休闲产业。竹产业是注重发展生态，就是绿色的，一方面使产业发展，另一方面还使竹林的生长更加茂密，生态水平进一步提升。同时利用旅游优势和自然资源优势，发展旅游和生态，这对当地产业发展有促进，同时对生态的建设也有帮助。这就是我前面讲的，经济发展和生态建设正好二者统一起来了。
讲到这我想多说一点，我觉得我们国家对高质量发展，对于长江经济带可以做进一步的规划。这个规划我想体现在三方面，国家可以把长江经济带建成三方面的示范区：第一，国家生态建设的示范区；第二，国家绿色发展的示范区；第三，区域协调发展的示范区。
为什么要提出来这三个示范区呢？实际这三个示范区都是基于长江经济带它独特的特征，以它发展的比较优势而提出来。如果我们国家把这三个示范区在长江经济带建设好，那么我想在国家高质量发展的大战略当中长江经济带的作用就能凸显出来了。
中国网：未来可以打造成充满活力的黄金经济带了。
罗来军：对。
中国人民大学长江经济带研究院院长、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罗来军建议建设长江经济带示范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杨楠/摄影）
中国网：除了刚才咱们谈到生态环境保护、经济发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等，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中提到，真正的大国重器，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核心技术、关键技术，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要摒弃幻想、自力更生。在当前国内国际环境的大背景下，如何解读掌握核心技术和大国重器的重要性？
罗来军：科技的作用自古都非常重要。也许随着未来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发展，还会越来越重要。一个国家它的核心竞争力一定在科技这一块，所以说一个国家在国际上有强大的国际影响力、国际竞争力，在国内经济有很强的核心实力的话，一定要把科技抓好。习近平总书记这一次去三峡坝区这么一个重大的项目，它的综合效应涉及了生态、环境、航运、发电，这样影响非常大的项目可以说是大国的重器。但同时，非常重要的大的项目往往都牵扯核心的科学技术，如果没有很高的技术，一般像这样的大国重器也建不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比如我们国家是经济大国，要成为经济强国，还需要我们进一步推动。怎么推动？核心就是科技。所以我们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不论是长江经济带，还是整个国家的建设，我们无论多么强调科技都不为过。
中国网：可以说是再次强调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性。
罗来军：对。
中国网：习近平总书记还提出了要树立“一盘棋”的思想，一张蓝图干到底。我们知道长江经济带的下游是比较发达的长江三角洲地区，但是在中上游还是包括了云贵川等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可以说在长江经济带整个区域范围内来看，其实存在着区域发展不平衡的现状。针对这个问题我们这盘棋应该怎么下，各地政府以及相关部门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要实现长江经济带各地区、各城市错位发展、协调发展、有机融合还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罗来军：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来“一盘棋”的思想，这个是非常重要的。为什么呢？可能是长江经济带如何统一起来在中国具有典型性。因为我们前面也提到了，长江经济带覆盖了11个省市，而且这11个省市仅从经济纬度来看差别很大，有发达的地区，也有非常贫困的地区。我们从区域梯度来看，它横跨东中西，是一个“带”，覆盖范围很广，有很大的复杂性。在地理上、文化上、经济上，包括人的思维上差别很大。比如长江尾人们的生活方式，和长江头的方式差别也很大。
整个长江经济带往回看的话，治理体系和治理机制确确实实存在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九龙治水”的困境，多个部门各自为政。我们如果要想把长江经济带发展好、建设好，没有“一盘棋”的思想是不可能的。所以习近平总书记高瞻远瞩，抓住问题的本质，把这个提出来，来指导长江经济带的发展。
那么我们怎么才能落实这个“一盘棋”的思想，我觉得是有两个方面要协调推进。第一，在中央的层面，也是国家的层面，一定要对长江经济带不同的省市、不同的地区采取差异化考核的思想，不能搞一刀切。第二，各个地方一定要根据当地的比较优势进行经济发展和推动社会发展。这两个方面是结合在一起的，结合在一起才能更好实现“一盘棋”。
为什么是结合在一起呢？比如有些地方可能就是植树造林，就是生态保护，而且这种植树造林在短期内还没有经济效益。那么中央对它考核的时候要很清楚，千万不要考核它经济发展怎么样，人民的生活水平、当地的收入提高了没有。这个考核也是根据当地的具体的情况。我对这个地区就考核生态建设，生态建设好了，即使经济退步了，你依然是一个好的建设区，这里的领导依然是好领导。
中国网：要因地制宜地制定考核的指标。
罗来军：对。如果有这样明确的考核指标了，那么当地的领导也就不那么急着搞其它的经济建设，他就会把他的精力、时间、资源就投放到生态建设上。所以这两个是结合在一起的。
如果我们还是搞GDP挂帅，不具备经济发展条件的、不具备盈利条件的地方，生态建设（的任务）虽然很重，但是为了应付考核，（当地）领导下很大工夫去搞招商引资，这样可能我们想“一盘棋”就很难。有些地方生态搞好了，长江经济带是大的范围，其它方面有很好的经济发展，结合起来有可能虽然某一个地区，仅看经济指标落后了，但是整体的经济指标带起来了，为什么？适合搞生态建设的地方环境搞好了，整个地方生态好起来了，自然资源得到了保证，环境保护好了，绿色产业和清洁服务业就更容易发展起来。这才是我们落实“一盘棋”，搞一个经济体系的两个方面推进的思路。
中国网：感谢罗院长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解读。可以说推动长江经济带的发展是一个长期的、复杂的、系统性的工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通过抓好顶层设计，发扬好钉钉子的精神，我们一定可以把长江经济带打造成为一条充满活力的黄金经济带，为子孙后代留下一条清洁美丽的万里长江。谢谢您。
罗来军：感谢主持人，感谢各位网友。
中国网：感谢各位网友的收看。由于时间关系，本期节目到此就要结束了，下期再会。
（本期人员——责编/文字：杭舟；主持：佟静；摄像：董超/王一辰；后期：刘凯；摄影：杨楠；主编：郑海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