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四月伊始,全球都笼罩在美国“对等关税”的阴影之下。所谓“对等关税”,以“对等”为名,行霸权之实;以贸易逆差为借口,将美国利益凌驾于国际社会公利之上。然而高关税伤害的不仅是别国,更是美国自己。那么美国为什么要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特朗普政府希望通过“对等关税”实现怎样的目的?他能成功吗?就相关问题,中国网《中国访谈》栏目特邀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杨希雨进行分析。以下由访谈实录整理:
中国网《中国访谈》栏目专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杨希雨。(摄影:董宁)
中国网:最近全球最关注的话题莫过于美国的“对等关税”。作为关税的坚定信奉者,特朗普政府加征关税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以如此力度、如此规模向贸易伙伴们征税,还是让大家觉得难以置信。那么,在您看来,美国向贸易伙伴这么广泛地征税,底层逻辑是什么?有没有法律或者制度上的依据?
杨希雨:这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人们常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或者杀敌至少一千自损八百。我们如果算算账,“对等关税”宣布之后,美国的股市两天之内就蒸发了5万多亿美元,德国、日本这么大的经济体,一年的GDP都没有这么多,结果它两天就干掉了5万多亿(美元)。从这个角度来讲,是对美国的自损大呢,还是杀敌的效果大呢?从目前的情况看,美国50个州,没有一个州不抗议的,这是股市的波动。然后所有的机构,没有一个机构不下调(对)美国经济增幅(的预测),幅度不一样,但是普遍下调。再一个,美国陷入衰退的概率从原来的20%到30%、40%,现在到60%。
那么也就是说,目前美国干的这些确实伤到中国了,伤到日本了,伤到欧洲了,这是事实。但大家看到的大新闻,都是美国自己在受伤。所以,这里就有一个逻辑悖论,就是说美国干的事是为了杀敌八百而自损三千。为什么要这么干?特朗普说,现在是手术,手术都有阵痛,手术好了就好了。这是画大饼,能不能成我们先不说,至少他也知道,他要干这个事,肯定会给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经济、自己的国民造成巨大的损害,这个他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这就回到你刚才讲的底层逻辑和目的。我首先要纠正,特朗普这次这个不叫关税战,这个叫全球“对等关税”战,他打的是全球。这是二战结束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也应该是近现代经济史以来没有过的。为什么这么干呢?从美国自己来讲有三个目的:
第一,就是要根除美国长期贸易赤字的根源。我们都知道美国过去曾是个贸易盈余国家,但是从1975年到现在没有一年是顺差,完全都是逆差,而且这个逆差就越来越大,到现在,一年的逆差就是万亿级了。那么越来越大的赤字,而且连续不断的50年如此,那确实是结构性问题,而不是一个临时的周期性波动。那么他给这个结构性的问题找了一个病根,说美国闹这个病,不怪美国自己。怪谁呢?怪世界。就是怪1947年以来,以多边安排为框架,以自由贸易原则为基础的无条件、非歧视市场准入规则的这样的贸易体系。(特朗普政府认为)要解决这个越来越大的贸易赤字问题,就必须把贸易体系给改了。那要改成什么呢?简单地说,就是把多边框架改成“一对一”的双边框架,把自由贸易原则为基础的贸易体系改成“对等贸易”原则为基础的贸易体系。也就是说,这次打的不是关税,也不是赤字,打的是秩序,是要通过这样一个波及全球的贸易战,来改变现行的、已经运行了70多年的全球贸易体系,目的是要扭转美国赤字的根源。所以,不是打赤字,而是打赤字根源。这是第一个目的。
第二,就是通过“对等关税”,保护美国的制造业。“对等关税”英文叫“reciprocal tariffs”,其实不是特朗普发明的,那是谁(发明的)呢?美国有一任总统叫麦金莱,1897年到1901年间担任美国总统,他弄了“对等关税”。我们看看那个时代背景,1895年,美国的GDP超过英国,成为世界最大经济体,那么从此以后,美国的制造业快速崛起。在制造业快速崛起的过程当中,麦金莱干了一件事,就是“对等关税”,通过高关税,保护国内的迅速崛起的制造业。所以,这是麦金莱在美国制造业迅速崛起阶段干的一件事。那么特朗普为什么重视“对等关税”呢?我们现在都知道他要重振美国的制造业。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有很多支柱,但是核心的支柱是什么呢?制造业。所以,中美两国综合国力由原来的垂直对比结构越来越变成水平对比结构,甚至有点向中国倾斜的水平对比。那么,这样的变化使得美国人感到自己不再伟大了。特朗普也很清楚,制造业是一个国家国力之根本,就像习近平主席反复强调我们要重视实体经济一样。那么特朗普现在干的是什么呢?就是通过高关税,来保护美国需要重振的制造业。
第三,(是为了)重振制造业,(美国)对外实施高关税保护,对内又开始减税,通过减税等各种刺激,让企业能够更容易扩大再生产、更容易融资。那对内减税了,财政亏空咋办呢?外国人来交。下一步他可能还要考虑弄一个对外税务局,专门管理从外国收来的税。所以,(“对等关税”是要)一箭三雕,要转变赤字的根源,要保护制造业、扶持制造业崛起,还要利用高关税来增加美国税收、减少美国赤字,这是三个目的,这就是他的底层的逻辑。就是说现在受苦是为了这三个伟大的目标,这三件事要干成了,美国再伟大就有希望了。
中国网:对,其实我们也都一直在猜测,觉得很困惑,因为所谓的“对等关税”看上去逻辑很混乱,计算方式简单粗暴,宣布的政令也是朝令夕改。大家就在想他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您刚才也介绍了三个方面的目的,那么美国对于它的贸易伙伴广泛征税,有没有法律或者制度上的依据呢?
杨希雨:“创新”,所谓“创新”就是胡来了。他现在干的所有事,包括我们再广泛地看,他“退群毁约”,也是不讲规则。等于他知道这个事不符合国际法和国际规则,而且即便按照美国国内的法律,也不合法。比如美国国会现在已经开始起诉他,准备要弹劾,还有人说,总统包括整个政府,行政机构,没有权力去规定美国的关税,权力在国会。所以,关税几十年来都这样,按国会通过的关税走,如果发现哪个国家表现不好了,可以展开“301调查”,通过调查,拿到所谓证据了,然后再(制裁),这是美国法律。然后现在呢,185个国家和地区,不分青红皂白全打,起步价10%,然后在10%基础上,各不一样。怎么定的,他自己都算不清楚。
那么这个(“对等关税”)本身就不合美国的法律,所以,美国立法机构的那些议员就开始跟白宫争吵,现在又出现了白宫跟国会的争吵,这个争吵不管孰是孰非,我们无权干涉美国内政,但是这个争吵至少说明,他现在干的这个事,至少叫“涉嫌违法”,所以,国会议员才敢跟他在法律上硬刚。
刚才你讲到了违法或者是合法的问题,他肯定是违反了国际法,也不符合美国的国内法,但是他的这个路径值得我们警惕。是什么呢?我刚才讲了,他要改变现在以多边安排为基础的框架。现在在WTO多边框架下,大家按照都承认的、共同的自由贸易规则进行贸易,如果有争端就去仲裁。这是多边安排框架下以自由贸易原则为基础的体系。
那他想怎么改呢?按照他自己的话讲,叫 “One-on-one negotiations”(“一对一”谈判)。这是我们要警惕的,我觉得整个国际社会都应该警惕。特朗普要利用单边强权来实现他的霸权。但是实现霸权,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特朗普也知道,在21世纪,人类文明发展到现在,特别是在多边主义、多极化潮流下,再想搞这个单边的霸权主义是越来越困难了。所以,他现在开辟了一条新的路径,就是以“一对一”的双边构架来实现美国的单边霸权。这是什么意思呢?特朗普现在讲了,有70多个国家的领导人给他打电话。那么我们想一想,这70多个国家都是正在饱受美国“对等关税”大棒打击的国家,找他谈也是解决“对等关税”的问题,话题是一样的,背景是一样的。那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大家一起谈,召开一个多边谈判,谈谈美国的关切,这在国际谈判当中我们管它叫多边。但是特朗普选的是什么呢?
中国网:“一对一”。
杨希雨:对,“一对一”的双边(谈判)。比如说美国和日本(的谈判)叫美日“对等关税”谈判;韩国跟他谈,是美韩“对等关税”谈判;还有美越“对等关税”谈判等等。反正就是,同一个问题的美X双边谈判。你说他累不累?特朗普政府的谈判班子就一个,负责谈判的主要责任单位就是USTR(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据我所知不是个很大的机构,我估计它肯定得招聘、外聘,一定会雇大批的人,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机构,没有办法同时展开和百八十个国家(的谈判)。他这样不怕麻烦,舍近求远,宁可一个一个地谈,也不跟各国一块谈,为什么?就是因为美国要通过一对一的谈判来充分地施展它的单边霸权。
这是个什么逻辑呢?我觉得应该给我们的网友做一点科普。在国际贸易实践当中,任何两个国家进行贸易交易,一定会出现两个国家客观上的绝对不平等。这个绝对不平等从哪来的呢?就来自于这两个国家对于贸易的依赖程度,我们讲叫依存度,Dependency。什么叫贸易依赖程度呢?我们举个实际例子,比如美国和越南,去年越南和美国的贸易总额大概1100多亿美元,规模很大。但是这个贸易额放在各自国家的总体经济当中,比重是大不一样的。美国的经济规模是29.2万亿,那么跟你做这1000多亿美元的生意,只占我GDP的0.4%,可是占到越南GDP将近25%,就是1/4。因此,就是在整个国际贸易的实践当中,任何两个国家进行贸易的时候,国际贸易理论术语叫“大国模式”“小国模式”,就是说只要两个国家进行国际贸易的时候,有一个国家一定对这笔生意的依赖程度低,所以就强,这叫“大国模式”。那么另一个国家对这个依赖程度更高,就处于弱势,所以叫“小国模式”。那么我们想一想,美国的GDP全世界没人能比,所以,它跟任何一个国家进行“一对一”的贸易谈判,都处在“大国模式”,即便中国也是这样。尽管中国是个贸易大国,也是经济大国,但是跟美国一比,我们对于外贸的依存度更高。那么谈判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呢?咱们都知道谈判就是讨价还价,有求多的那一方显然是弱势,有求少的那一方是强势。只有“一对一”谈判的时候,“大国模式”的地位才能彰显出来。你服不服?不服咱就崩,崩了以后,对你损失比对我损失大。所以,他要干这个事。
然后我们再看美国原来的实践,比如说奥巴马当总统的时候,他把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提升到了12个国家,然后特朗普上台就给废了,后来拜登上台了,拜登就是当年奥巴马时期的副总统,(TPP)就是他们弄的,他上台后也不恢复,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在多边谈判当中,美国没有办法利用“大国模式”,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尽量取各方都能接受(的内容),这是谈判的基本原则。所以,一般来说,谈判都是妥协,多边谈判的结果是多方共同的妥协。这就是美国现在不愿意,特别是特朗普不愿意搞多边谈判的原因。但是如果是双边谈判,它(美国)对谁都强,那就能够通过多个的“一对一”的谈判,形成一个双边安排的集合。比如说美越双边安排、美韩双边安排、美欧双边安排等等。那么众多的美X贸易协议的集合就形成了一个双边安排为框架、对美国有利的秩序,它的底层逻辑是这么来的。
最后(这个秩序)如果推广到全球时,会使得“一对一”双边安排框架取代全球和地区的多边安排框架,会(对全球贸易体系)造成很大冲击。比如说我们中国是RCEP的成员,那么如果每个RCEP成员都同美国签了“一对一”的协议,那么这将对我们已经参加的RCEP就是巨大的冲击。同样道理,一个一个的WTO成员都同美国另签了一个“一对一”的、对美国利益最大化的协议时,WTO多边框架(体系)就岌岌可危了。
中国网《中国访谈》栏目专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杨希雨。(摄影:董宁)
中国网:那么从目前各国的反应情况(来看),您觉得美国想实现这三个目标,改变世界贸易的秩序,胜算有多大呢?
杨希雨:我并不看好特朗普能成功,首先(问题的)根找得就不对。比如说美国连续50年赤字,翻译成他(特朗普)的话就是,原因不在美国,原因在国际贸易体系,原因在自由贸易,原因就在于你们搞的普惠制。这(就把问题的)根找错了,然后根据错误的根进行手术、吃药,这就应了我们商务部发言人讲的,这叫错上加错。
其实造成美国长期贸易赤字的结构性问题,按照唯物辩证法,它实际上是由内外因共同构成的,内因是变化的依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也就是说,现在美国由过去的贸易盈余大国变成贸易赤字大国,而且赤字越来越大,内因是根本,国际环境、国际条件、国际贸易体系的变化,只是变化的外部条件,而不是变化的根本原因。如果从外部条件去找病根,而不是从根本原因上找,这就是诊断错误。根没解决,肯定是不能成功的。这是一个结构性的错误。还有两个现实的条件,(也导致)他赢不了这场关税战。
第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什么呢?还是在他自己,就是美国的政治日历。我们都知道,明年是美国的中期选举,中期选举对特朗普至关重要。现在是共和党控制两院,但是还是微弱多数,但中期选举,那么435位众议员全部要重选一遍,100个参议员里面有33个参议员也要重选,一旦这33个参议员里面,共和党丢掉几席,那么参议院的多数地位就没了,然后我们都知道,美国参议院下面有若干个委员会,谁是多数党,委员会的主席就是谁的。众议院也是这个道理,435个人重来一遍选举,也有可能丢掉。那么怎么才能保住(多数席位)呢?老百姓高兴的时候才能保住。但是我们想,今年打这个贸易战,50个州群情不满。这个情况现在(出现)还可以,但如果到了明年,已经进入了中期选举,还这么干,就有问题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不光是民主党议员,连一部分共和党议员现在也开始发声反对特朗普的“对等关税”和全面打贸易战这件事,因为对美国的冲击特别大。
所以,特朗普的政治日历容不得他把关税战长期打下去,如果延续到明年,还像现在这么乱,那中期选举不保。所以,他和180多个国家打“对等关税”战,然后还要谈判,还要谈出结果来,这个时间很紧迫,容不得他打持久战,只能打速决战。但是打速决战,要想速决,那就不是人家妥协,你也得妥协。这就是我们看到特朗普一会儿这么干、一会儿那么干(的原因)。所以我们说,(关税战)来势汹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多大的韧性,你能持续多久。
美国想搞高关税,我断定它今后就是跟一系列国家都谈完以后,关税也会比较高。关税比较高的时候,从长远上讲,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二百多年来,美国走到现在,成为全世界关税最低的国家之一,不是别人逼它这么干的,而是它自己的选择。它为什么这么干呢?因为低关税、自由贸易有利于美国,如果美国是个高关税国家,那就不是美国了。所以,特朗普干的事有点逆天。就是说他现在想通过艰苦卓绝的霸凌让对手屈服,但是短时间内能屈服,稍微一长点,过了明年,他就要考虑中期选举,所以,这是一个现实因素。
还有一个现实因素是什么呢?首先高关税的情况下,就算是能够有利于解决美国的贸易赤字,(但是问题的)根解决不了。(尽管)赤字能压下来,但是关税高了以后,你既保护了国内的制造业,也保护了落后的国内制造业。
中国网:(这样就)缺乏竞争了。
杨希雨:对,缺乏竞争力了。中国的制造业产品我深有体会,我可以讲出无数的例子。就是因为我原来在美国工作10多年,我觉得在制造业上,美国真没有办法跟中国竞争。因为啥呢?很简单,中国国内的市场竞争远比美国的市场竞争要激烈得多,咱们讲叫内卷,实际上就是竞争。我们在激烈竞争情况下,企业的产品和企业自身的韧性都比美国强。所以,如果真想让美国制造业再强大,得鼓励美国制造业的竞争,这是常识。其实美国应该比我们更懂,但是它现在恰恰逆其道而行之。
所以,我就说他这三大目标是自相矛盾的,左手打右手。因此,我就讲,第一,(问题的)根找错了,错上加错,这个路子肯定走不通;第二,(美国的)政治日历就决定了它不可能打持久战,就是耗,你也耗不过我;第三,美国现在的三个目标都想实现,那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最后可能拿到一个扔了另一个,或者两个都没拿到。从这三个条件看,我真的不看好特朗普目前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他可以搅得周天寒彻,但是能不能实现美国自己的春暖花开,我真的不看好。
中国网:您刚才提到了麦金莱,我们回顾美国历史,企图通过高关税重振经济也不是第一次了,离我们比较近的就是1930年,时任美国总统胡佛,为了应对经济衰退,出台了臭名昭著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最后导致全球贸易大幅萎缩,世界经济进入了大萧条。那么历史能为现在的决策者提供哪些经验或启示或教训呢?现在的国际背景和当时也大不相同,因为经济全球化的程度和当时不一样,各个经济体之间相互的依存程度也不一样。那么如果今天的美国重走胡佛政府的老路,您认为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性后果?您对此有什么担忧?
杨希雨:我的担忧就是(出现)“负和博弈”。我们常说“零和博弈”,啥叫“零和博弈”呢?就是你之所得就是我之所失。但是现在特朗普干的事,包括你刚才提到的这个例子,1930年美国的这个法案其实给所有国家特别是美国上了很好的一课,就是“负和博弈”。就是咱们博弈下来以后是双输的,并不是说你得到了我损失了,而是大家都输。
比如说你提到的当年的这个法案,也跟现在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就是问题的根找错了。1929年爆发了大萧条,大萧条是什么问题(导致的)呢?就是两个原因,第一就是生产过剩,(而且)过剩越来越(严重);第二就是金融泡沫。两个泡沫共同造就了1929年的衰退,这是(问题的)根。
然后这两个议员(当时犹他州的共和党人、参议员里德·斯姆特和俄勒冈州的共和党人,众议员威尔斯·C·霍利)比较奇葩,认为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根源)不在美国,这跟特朗普是一个逻辑。根不在美国,在哪儿呢?就是从外国进口的商品太多了,所以,咱得保护起来。(他们)想通过贸易保护主义,特别是超贸易保护主义来解决生产过剩和金融泡沫的问题。结果,这个法案出来以后,进一步地刺激了美国的衰退和恶化,同时外溢到全球,导致了全球的经济大萧条。
特朗普既然都读到麦金莱了,再往后读一读,就应该能吸取到这个教训。就是从美国政府的角度讲,(应该)好好看一看中国政府的贸易白皮书(《关于中美经贸关系若干问题的中方立场》白皮书)。这个白皮书真的是有理、有利、有节,苦口婆心地陈述了中美互利共赢的现实,高瞻远瞩地指出了中美解决问题的应有之道。其实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吸取了美国1930年代的教训,但白皮书陈述的事实和指出的应有之道,恰恰就等于是规避了美国1930年代曾经走过的那个灾难性的错误道路。
所以,美国对全球发起这种单边霸凌式的所谓“对等关税”,已经是错上加错了。如果想纠错或者止损的话,只有一条,就是有关各方回到两个基础:第一,谈判和对话;第二,以多边安排为基础,而不是“one-on-one”(“一对一”)。以美国利益为第一,让美国最大化地发挥实力,来追求美国利益的最大化,这肯定不行。我觉得现在欧盟和中国开了一个好头,就是相互加强接触,我是希望中国和欧盟能够给世界打个样,开创出完全不同于“一对一”的以单边霸凌为基础的双边谈判,而是继续坚持多边主义框架,通过多边的谈判、多边的安排,来解决全球贸易不平衡和全球贸易稳定发展的问题。
(本期人员:主编:郑海滨;编导/采访/文字:白璐;摄像:王一辰、刘凯;后期:刘凯;摄影: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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