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各位网友，大家好！这里是中国网《中国访谈》2025年全国两会特别节目《中国经济新动能》系列访谈。2025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一年。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当中部署的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以及其他的利好举措，为中国经济的发展注入了新的信心与动能。本期节目我们特别采访到全国人大代表、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田轩。
全国人大代表、清华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田轩接受专访。（郑亮 摄）
中国网：现场聆听了李强总理做的政府工作报告，您怎么看今年制定的一些增长目标？您怎么看去年整体经济的运行状况？今年是“十四五”规划的收官之年，对于今年的经济发展形势，您有什么样的判断？您认为是机遇更大还是挑战更多？
田轩：我听了政府工作报告后，就迫不及待翻了政府工作报告，先看新一年的GDP目标——5%左右，其实没有特别出乎意料。从去年年底大家都在讨论，基本上经济界的共识就是5%左右，实际上和去年、前年是一脉相承的。这个一脉相承当然是政策的连续性，也是我们目标的衔接。但是我给这个5%左右的评价是有挑战，但是可达到、需努力，属于那种得垫垫脚才能达到的一个目标。
因为去年的GDP总量已经是134.9万亿，将近135万亿，第一次跨越了130万亿的台阶。因为总量已经很大了，（所以）现在的5%左右和几年前的5%左右的要求就不一样了。而且现在客观上讲，我们国家的内外部环境其实蛮严峻的。外部大家都知道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很高。特朗普“2.0”上台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们加关税，包括“小院高墙”、脱钩断链。总的大环境，世界经济复苏的动力也不足。地缘政治、单边主义、去全球化的浪潮，其实对我们是不利的。从内部角度讲，我们也存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讲的内需不足。我们还有一些风险在哪里？比如像房地产风险、地方债风险、中小金融机构风险，还没有完全化解。
总体来说，我觉得肯定机遇和挑战并存。但是基于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一系列政策，我觉得5%的实现还是非常乐观的。至少这次政府工作报告里的基调，政策的力度是非常大的，它叫做更加积极、更加有为的宏观政策。其中包括2个，一个是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这个组合是历史上的第一次。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是从2011年以后，都叫做稳健的货币政策。（这是）第一次我们用适当宽松的货币政策，而且这次专门提出来是总量政策和结构性政策要一起用。总量政策的意思是降准降息，如果降准的话，基本上降准1个百分点，就能够释放出2.5万亿的资金量，给市场注入流动性。如果是降息的话，对于企业的贷款成本，对老百姓房贷的成本也会下降。当然，我们还要精准滴灌结构性货币政策。通过设计一些结构性货币政策来重点支持，比如资本市场、绿色经济、小微企业和“三农”经济。
从财政政策的角度讲，这个就更加震撼了。今年的赤字率定在4%左右。咱们国家一直以来是非常严格遵守3%这个隐形红线。这个3%其实是90年代一些欧盟国家定的，保证财政安全要求赤字率不超过3%，中央负债率不超过60%。我们国家除了2020年疫情当时超过了3%，这么多年一直是严格在3%以下。今年我们主动作为，从3%提到了4%。我们的赤字总量按照5.66万亿来安排，比去年多了1.6万亿，这只是一部分。第二部分是超长期特别国债，去年是1万亿，今年是1.3万亿，做“两重”的建设和“两新”的工作。我们还有5000亿的特别国债来增加大型国有商业银行的资本。以及地方政府专项债4.4万亿来增强地方的投资建设，包括地方债、包括拖欠企业的账款，还有房地产企业的纾困等等。这些所有加在一起，总的广口径的债务总额是11.86万亿，接近10%的GDP，这个力度是非常大的。
我相信这个政策出台后，后续债务的落地、项目的开工，如果能向前发力、尽早布局的话，对于今年经济的支撑实际上是特别重要的。尤其今年的第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扩大内需，内需就是促进消费。其中这1.3万亿的超长期特别国债，专门有3000亿做消费品以旧换新，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让老百姓能够体会到政策的红利。
中国网：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着手来激发经济增长的新动能？
田轩：有几方面。一是我们要扩大内需。总理也说了，内需不足是我们当前遇到的最大挑战。从内需的角度讲，其实主要就是两个，一个是消费，一个是投资。
不但要国家投入，其实我觉得很重要的是从供给端提供更多的消费场景和好的消费品。从能消费的角度讲，要提高可支配收入，提高就业。今年我看这个数字是至少1200万的新就业机会，跟去年是一样的。去年是超额完成任务1256万，今年其实压力更大，因为今年的高校毕业生是1222万，比去年又多了几十万，实际上达到一个历史的新高。所以，（通过）今年就业优先的政策来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解决这些高校毕业生、退伍军人、脱贫人口等重点人群（的就业问题），从而提高他们的收入。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是要加强民生建设。未来不确定性比较大，民生包括养老、医疗、托育、住房。所以，我觉得把这一系列组合全做好了，让老百姓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就能够促进我们的消费。
今年还特别提到要“投资于人”的这个理念，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新的提法。因为原来我们更习惯的是“投资于物”，老觉得修铁路、修公路、修机场、修高楼大厦是投资。但其实这个观念现在有一个特别好的转型。总书记讲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我们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就要“以人为本”的治国理念，让我们原来以“投资于物”到现在“投资于人”，去加大民生。这其实对于促进投资、促进消费都特别重要，（能够）提高老百姓的获得感、幸福感。
我觉得还有一条就是投资能够激发新质生产力。因为科技创新确实对中国的发展，而且在国与国之间的竞争起到特别重要的作用。所以，这个又涉及到我们今年的第二项重要任务，就是发展新质生产力，大力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的融合。我觉得这几项工作如果做起来的话，对于新的一年的经济发展实际上是有特别好的带动作用。
中国网：国内有效需求不足是当前经济运行当中存在的主要问题之一。去年中央出台了一揽子增量政策，年底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调了积极有为的宏观政策。那么在您看来，这些政策措施是否能够缓解地方财政紧张的局面？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扩大内需、提振消费？
田轩：现在地方政府财政就是由原来的土地财政进行转型，也确实出现了比较大的困难。所以，我们会看到这次中央财政政策里特别提到中央的转移支付，直接对地方政府提供财政支持。同时在去年11月，全国人大常委会也通过了一个6万亿的计划——地方债务的置换，相当于给地方政府的地方债提供了一个腾挪转换的空间，就相当于时间换空间，短债变长债，高利息的债变成低利息的债，为地方政府减负，从而支持地方政府投入更多的财政，来进行当地的建设和经济的发展。
中国网：最后非常感谢田轩老师给我们带来了精彩的分析和讲解。
（本期人员：责编：汪雅雯；记者：白璐；摄像：刘凯；图片：郑亮；后期：王一辰；主编：郑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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